2011年8月5日 星期五

●「夜鶑之歌」*

那是個寸草不生的廢棄地帶,視線所及只有幾間磚房。此處極少有人越獄,因為苟延殘喘地活著總比暴屍荒野來得容易想像。下了軍卡,看守人員把海倫和同伴帶上高地,除了無數個貨櫃之外,她看不到任何牢房。正在疑惑不解時,她突然發覺到其中一個貨櫃的小窗裡有個人臉。海倫頓時明白過來,原來貨櫃就是牢房,就是她現在開始要生活的空間!


 
文/顏敏如 Yen Minju
二零零九年末,瑞士進行一項公投,禁建清真寺宣禮塔(又稱拜叫樓,是清真寺常有的建築,用以召喚信眾禮拜)的投票結果讓國會大感意外,認為,一向對外人友善的國民反對建宣禮塔的決定,是右派政黨操弄民意所導致。這事在國際上鬧成不大不小的風波,不但瑞士外交部接獲沙烏地阿拉伯的「特別詢問」,瑞士人本身也告上歐盟法庭,認為自己的同胞嚴重違反人權。我倒覺得,宣禮塔和人權如何掛鉤,大概只有想像力豐富的人才能說出個道理來。

在歐洲民主國家生活的穆斯林享有宗教自由的法令保障,連蓋建只有象徵意義,和教義本身無關的宣禮塔都有非穆斯林的歐洲人支持,那麼居住在非伊斯蘭國家的穆斯林,不也應該支持身處伊斯蘭世界的基督徒?然而這希冀似乎是我個人的奢侈夢想;即便人與人之間的私下互助必定不少,在某些伊斯蘭國家的基督徒遭到該國鐵腕鎮壓的事例卻是更多。從另個角度看,基督徒之間呢?在穆斯林國家的基督徒情況,可曾是歐洲基督徒關懷的對象?這個疑問直到二零一零年九月底瑞士首都伯恩國會廣場的一場聚會,才有了答案;的確,基督徒仍是關懷基督徒(下段會加以說明)。然而,若把先前對基督徒是否彼此幫助的疑問縮納至瑞士國家層級來看,才明白,原來瑞士政府只管自身內政,而不干涉他國的「內政」。由於國際關係的微妙,不干涉他國內政是表面上理由充足的國際共識,往深層想卻又似是而非。特別是在人權意識高漲的現世,嚴重違反人權的內政能否是與世無關的國家內部事件,恐怕值得商榷;這就如同知道鄰居孩子受到虐待,卻認為是別人家務事一般地冷血。

那是個陽光和煦的初秋下午,在伯恩國會廣場聚集的七個基督宗教民間組織,提出十七個數週來所蒐集到的實例(註一),以「在伊斯蘭世界的基督徒應享有完全的宗教自由與平等權利」為訴求,要求政府把此一議題,提高到未來和對基督徒不友善國家交往、談判時,必須考量的事項之一。遭伊斯蘭國家迫害而逃到瑞士的基督徒聚集廣場上,有的發傳單,有的講述自己受害的經過。只因不贊成蓋建宣禮塔就控告自己同胞的瑞士人,是否也願意為遭迫害的基督徒爭取權益?即便願意,伊斯蘭世界有足以讓人控訴不平等對待基督徒的機制?還是,某些伊斯蘭國家甚至由政府主導蓄意迫害基督徒?

現在就以東非小國厄利垂亞(Eritrea)為例。

厄利垂亞憲法第七條款明白指出,國民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活動均受到國家的保障,然而美國中情局卻報導,厄利垂亞的憲法條款內容尚未完全執行。此一評估無誤,海倫的故事便是宗教遭到迫害的實例。

「只有一支蠟燭的微弱光線無法燃亮整個黑暗的空間,貨櫃的門一關,因為沒有足夠的氧氣,燭光支持不了多久便會熄滅。」這是小書,海倫口述自傳「夜鶯之歌」序言中的第一段。

海倫(Helen Berhane),一九七四年生,父母在都是厄利垂亞首都Asmara大醫院的護士,他們住義大利殖民時期所蓋的房子,家境小康。海倫自小即上教堂(聖靈降臨教派),八歲時意識到自己是基督徒,十四歲便在教堂唱歌、寫歌,自知要為主工作。

海倫參加教會的活動,時常探訪病人。厄利垂亞某些地區的人們仍盛行生病時去看巫醫。沒有任何醫事訓練的巫醫通常將禱詞寫在紙上,包好,放入圓筒,掛在病人脖子上,並囑咐,病好之前絕不可拿下。海倫拜訪病人,看到他們不只因病痛,也因脖子上圓筒所造成的不適而受苦。海倫分享自己的信仰,說服他們,讓他們安心地將圓筒從脖子取下。

她十六歲獨自旅行到伊索匹亞的首都Addis
Ababa結婚。安排的婚姻在厄利垂亞很正常。海倫嫁了一個大她二十歲的丈夫,一年後生下一女兒。她丈夫曾在瑞典工作,婚後仍去了幾次瑞典,最後一次離開一年多,回來後卻要求離婚。她被迫答應,拿了贍養費並開了家美容院,和女兒獨立生活。海倫結婚不是自願,離婚也不是自己的選擇,卻在教堂中遭到排擠,沒人願意和她談話,教堂裡的活動,不再有人通知她。教友拋棄海倫,她卻和耶穌更加接近,常讀聖經中保祿的故事。

美容院生意越來越好,她利用為人做頭髮、編辮子時傳福音。海倫捐款的機構裡有個也離了婚的女人,患有艾滋病,為人洗衣度日。海倫幫助她以及和這女人同樣命運的母親們。和她們相較,海倫自覺幸運得多。

一九九八年厄利垂亞和伊索匹亞因邊界問題又爆發戰爭,奪去厄利垂亞近兩萬人的性命,海倫同時為兩國死傷的人而難過。後來她參加了一個教堂的神學班,並下鄉在小教堂唱歌、談自己的信仰。逐漸地,她美好的歌聲受到更多人的注意,有些教堂請她去唱聖歌,海倫總是欣然答應,認為這是她榮耀主的方式。不久,她認識一個也在教堂唱歌名叫約拿的人。當時約拿正拍攝有關福音的影片,準備介紹到整個厄利垂亞,他希望海倫能加入工作。然而這個工作相當危險,約拿已被關了幾次,海倫仍然決定冒險,他們在秘密的地方排演,不時要躲避便衣警察的跟蹤。



他們拍攝的片名是「福音是國家的療癒」,敘述一個人跋山涉水尋找信仰,終於來到厄利垂亞的過程。後來這片子很受到年輕基督徒的歡迎,把它當成傳播福音的好工具。而當時的海倫並不知道改變她一生的危險正步步逼近。



二零零零年初夏的一個星期日晚上,海倫和朋友走到Asmara市中心天主教大教堂,教堂門前的長排石階上坐了許多聊天休閒的人們,海倫突然感受到她的國家和鄰國的爭戰必不可免,無辜生命必定又要慘遭浩劫,她覺得有對大眾講述的必要,便站到石階最上層,以拍手引起注意。她說:「我們的國家雖小,卻值得我們驕傲。這場戰爭已奪去了許多人的生命,我個人損失了好幾個朋友,你們也一樣。我們需要和好,需要和鄰國和好,耶穌不是說,我們應該愛鄰居嗎?我們祈禱,厄利垂亞與伊索匹亞和平共存。」講完後,海倫卻遭到兩名便衣警察挾持到警局,罪名是,散播攻擊政府的言論!

當時的厄利垂亞表面上平靜,社會中隱然的焦躁仍能讓人清楚感受得到。總統Afewerki的鐵腕更加鉗緊,關閉民營媒體、逮捕學界人士及批評者的事件不斷發生。二零零二年五月起,政府只承認東正教、天主教、路德福音教會及伊斯蘭,其他的教派必須重新註冊登記。然而註冊登記其實是刁難的權宜,真正做的是反教會的宣傳。政府控訴,基督徒不但為美國中情局工作,更蓄意造成人民對政府的不滿,並且引敵入侵。不久,警察逮捕擁有聖經的人,清剿家庭聚會,並在大街上、辦公室裡抓人。海倫當然也幾次被捕,度過許多昏天暗地受到屈辱的日子。

在這種情況下,海倫仍不願放棄唱聖歌的工作。東正教會請她去演唱,她的聖歌專輯出版,光碟暗中流傳。年輕人請她講解聖經,他們在深夜偷偷聚會,直到警方發覺,並搜出音樂及影片光碟。海倫再次入獄,和妓女、吧女、無家可歸的女人關在一起,她卻在獄中為這些女人唱聖歌。然而這次和以往不同,有關單位蓄意要除掉海倫,他們將她轉送到生活條件惡劣的軍人監獄。由於是開放性牢房,海倫整夜聽到有人咳嗽、嘔吐而無法入睡,更覺得自己要去清洗他們、為他們做清潔工作。牢房有成群的老鼠與無數的虱子,骯髒凌亂,污穢不堪。海倫一有機會便幫助生病的獄友,她更為一名害癲癇症的穆斯林祈禱,這人竟奇蹟地減少發作的次數。三週後,海倫和其他幾位基督徒登上軍用卡車,被轉送到惡名昭彰的Mai Serwa監獄。駭人的苦難才正要開始!

那是個寸草不生的廢棄地帶,視線所及只有幾間磚房。此處極少有人越獄,因為苟延殘喘地活著總比暴屍荒野來得容易想像。下了軍卡,看守人員把海倫和同伴帶上高地,除了無數個貨櫃之外,她看不到任何牢房。正在疑惑不解時,她突然發覺到其中一個貨櫃的小窗裡有個人臉。海倫頓時明白過來,原來貨櫃就是牢房,就是她現在開始要生活的空間!

一開始,海倫和另外十八名婦女同關在一貨櫃裡。看守員把門一關,貨櫃內立即昏暗不已,唯一的光源來自一個人高的小窗。從來不清掃的貨櫃悶熱骯髒、空氣污濁,更有看不見的、數不清的虱子。女人們受到這些小蟲子猛烈的攻擊,個個把自己的皮膚抓得流血不止。貨櫃只有能讓十八個人躺下的空間,多出一人,只好輪流睡。角落有個木桶,那是夜晚的便器。

海倫有時受到審訊,其程序往往是:穆斯林的審訊官要求海倫否認她所信仰的主耶穌基督,並簽名為憑。海倫拒絕,受到一頓毒打,看守員綁起她的雙手雙腳,把她丟棄在外一天一夜,不給吃喝,任憑她白晝遭受炙陽曝曬,夜晚氣溫驟降,身體卻凍得沒力氣發抖。

海倫是個奇特的女人,不但拒絕否認耶穌,還在貨櫃裡大唱聖歌;不但在貨櫃裡大唱聖歌,還創作許多歌曲;不但創作許多歌曲,還偷偷講道;不但偷偷講道,還向穆斯林看守員傳教;不但向穆斯林看守員傳教,還串通看守員走私聖經!她的每一次拒絕簽字、每一次高唱聖歌、每一次創作歌曲、每一次偷偷講道、每一次走私聖經、每一次向穆斯林看守員傳教,都是明白地向死亡挑戰!

Richard Wurmbrand牧師在冷戰期間受到羅馬尼亞秘密警察的虐待,在他所寫「為基督受虐」(Tortured for Christ)一書裡說道:「雖然唱歌會遭來毒打,卻沒人能阻止我們。我可以想像,夜鶯知道,即便自己唱歌後會被殺,它仍然要高歌不停。」Wurmbrand的夜鶯比喻深深感動了海倫,她每天在貨櫃裡祈禱、唱歌;無視聖歌遭禁,唱聖歌等於背叛國家的事實。看守員對她的「叛國」行為,往往以讓她在碎石子路上蛙跳做為懲罰,而不標準的蛙跳動作,則引起一連串棒棍落身,直到她痛得在地上爬滾。監獄裡所有的責罰,就是要讓人肉體疼痛,心理喪失尊嚴。唯有在祈禱時,海倫才能減輕痛苦與羞辱。

獄方把一些基督徒婦女和海倫關入久未使用的貨櫃,裡面的跳蚤、虱子一遇久違了的鮮肉更是瘋狂地發揮原始的本能!其中一名發了瘋的女人常在夜裡哭鬧,人人不得好眠。有天晚上,瘋女人勒住海倫的脖子不放,海倫無法出聲求援,還好她就躺在貨櫃壁邊,在掙扎中她以手撞壁,吵醒其他人,才逃過一劫。

海倫變得極瘦,她開始在貨櫃裡原地跑步,讓身、心儘可能達到在獄中生活所能獲得的最佳狀態。貨櫃中的基督徒婦女來自六個不同教派,雖然都因信仰而受苦,彼此相處得並不愉快。超傳統的,認為其他人太世俗化;有些人喜歡獨自祈禱,有些,則希望由海倫帶領並唱聖歌。在難以度日的小空間裡相處,每一個不合己意的行為、動作,都是一種磨難。即使在困難時期,基督徒也不一定彼此體諒、幫忙。

後來海倫遭獨囚,幾天後才有人加入。她的新「室友」遭毒打,全身是傷,子宮露出體外,發炎、潰瘍。海倫為她擦洗、淨身,並把子宮按回去。不久,室友遷出,海倫再度獨處。她開始在毯子下偷寫聖經教導給其他囚友,利用每天早上由看守員帶犯人去離貨櫃不遠處的空地「上厠所」時,秘密傳出。獨囚的海倫不但不以為苦,反而更能規律地生活。她每天祈禱、讀聖經(海倫不願透露至今仍以同樣方式走私聖經的辦法,她只說,偷渡入獄的聖經分成五部份以便攜帶)、跑步、寫歌、寫信…她受盡種種恐嚇(若再唱歌,就必須住到男囚犯的貨櫃)、體罰(手被反綁,在外頭站上一天一夜),從不改初衷。不久,海倫和兩名基督徒婦女同囚。她們分工,兩人輪抄聖經章節,一人畫插畫,以細線繫住小紙片綁在貓兒頸下,聖言也就透過貓隻的漫遊而在貨櫃與貨櫃間四處傳播。

有次,海倫當著巡視監獄官員的面控訴政府違憲,結果是,她必須遷移到外圍貨櫃的其中一個。外圍貨櫃是為內圍貨櫃遮陽的,炙熱程度令人無法忍受。看守員告訴她只有兩個選擇:簽名否認信仰或在鐵櫃裡讓太陽蒸煮。海倫選擇了後者。

和海倫同樣固執的是艾絲。

海倫第一次看到艾絲是她兩手各端著一個黑球進入貨櫃的時候。事實上,那兩個黑球是兩團蓬鬆的頭髮!事情的經過並不複雜:艾絲的父親來探監,他要女兒放棄信仰,跟他回家。艾絲不從,父親便對她拳打腳踢、抓下她的頭髮。在一旁的看守員實在看不過去了才插手干涉,把那父親拉開。父親走後,艾絲才傷心地拿著自己被扯下的頭髮到貨櫃裡來。

海倫和其他基督徒的態度讓非基督徒囚犯開始思索,究竟是什麼信仰能讓這些人不願放棄、寧死不屈。

有一天,海倫又受審訊。審訊官員是一個叫Suleiman的穆斯林。海倫看到倚牆的大棒子,心裡就已明白。她告訴Suleiman:「你越處罰我,我就越堅強。你越是把鐵釘往牆裡打,就越難把它拔出來。」Suleiman由不得海倫的挑釁,開始「有系統」地毒打她。從脖子、手、背,到腳。海倫以依撒意亞五十三章「他受虐待,仍然謙遜忍受,總不開口,如同被牽去待宰的羔羊」鼓勵自己。她緊繃著身體,十字架上的耶穌不出聲,她也絕不哀號。海倫的堅毅越是觸怒Suleiman,他越是打得兇猛。「妳叫啊!叫啊!妳為什麼不求饒!為什麼不出聲!」棍棒觸身如驟雨落下,海倫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過了好一陣子,Suleiman因打累而歇手,倒在地上的海倫,全身不由自主地抖動。Suleiman要她簽字保證不再向囚犯及看守員偷傳福音。「妳的紙條到處都是。」Suleiman厲聲責備。「我不可能不向兄弟姐妹講述聖言。」海倫堅定地回答。就在這種情況下,海倫慘遭入獄以來最劇烈的肉體煎熬。

事後很久,在獄中幾乎沒有醫療,加上缺乏營養,海倫生命垂危,Suleiman不得不讓她外出就醫。醫院檢查出,海倫的肝臟破裂,全身無一處完好,左腳腫脹,流出血水,難以痊癒。經長時間的治療及朋友們的暗中相助,海倫在仍有病痛的情況下,艱難地逃到蘇丹。她在蘇丹時,仍多次接到恐嚇電話,被迫數次遷居。海倫托人把女兒偷渡出境,那是在夜晚不開車燈翻越大沙漠的九死一生大逃亡。母女相聚後,由Release International(註二)幫助,輾轉到達丹麥定居。

自此,海倫不斷到各國演講,為主做見證。她常說的是:「不要把你的自由視為理所當然…如果我可以在監獄裡唱聖歌,請想想,你能以你的自由為主的光榮做多少事。」

這句話不僅對西方社會,對台灣教友更是警鐘!

除了伊斯蘭,既然厄利垂亞官方也承認天主教、東正教及路德福音教會,為什麼獨獨迫害其他基督教派?經我詢問Release
International之後的答案是:厄利垂亞政府認為福音教會,特別是浸信會及聖靈降臨教派,接受美國資助,企圖顛覆現有政權,所以極盡壓制這些教派的活動。

朋友中,也有人認為,得到承認的基督宗教團體為了生存,和厄利垂亞官方達成某種協議,而其他教派(瑞士俗稱「自由教會」)因為只以聖經本身為依歸,沒有教會訓導與龐大繁複的組織系統,所以容易個個擊破。此外,耶穌對自由教會而言是個此時此刻面對面的「你」,而不是時空乖隔遠處的「他」;直接來自耶穌的力量讓他們振奮、精進,比起傳統教會的老舊、沈重,他們顯得非常積極,甚至有「攻擊性」,對一心只想鞏固政權的厄利垂亞政府,自然是種必須去除的威脅。

無論是Release
International的答覆還是朋友的說法,厄利特亞部份基督徒的景況對於控告自己同胞禁建伊斯蘭宣禮塔的瑞士人而言,是否提供了另一個更值得關切的議題?




*「夜鶯之歌」(Song of the Nightingale)是海倫.伯哈內(Helen Berhane)口述自傳的書名。

註一:這些國家包括印尼、索馬利亞、孟加拉、巴基斯坦、阿富汗、埃及、坦桑尼亞、馬來西亞、桑吉巴爾、馬爾地夫。沙烏地阿拉伯、伊朗、伊拉克不在單子上,因為在蒐集資料的過去數星期中,沒有新的報告(資料由Open
Doors組織提供)。

註二:Release
International組織的宗旨是為全世界受苦的基督徒服務,提供神職人員、支援因信仰入獄的基督徒及其家屬、提供教會讀物和聖經、為正義而工作。